战斗刚刚开始
这次美国选举或许是影响我们未来几十年最重要的事件。现在投票虽然结束了,但恐怕更激烈的战斗刚刚开始。
本来美国这种权力高度分散的体制,总统不是特别重要。真正有实权的,我觉得是国会和法院,也就是它的法律体系。然而总统出镜率高,再加上我们习惯性地对照自己的体制,误认为美国总统作为「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」,是不得了的。换了总统,就是改朝换代。很多人把总统当作专制体制中君主一类的地位。
实际上总统能力是很有限的(他的命令可以被法院否决,发言能被社交媒体删帖,被电视台掐播……),而且没干几年就换届了,说不定下一届来个 180 度转弯,老领导的决定一下全体作废,施政非常不连续。
即然如此,选举总统意义何在?
我认为,这是一种象征。人们信任自己有权投票,从而改变国家的命运,比最后谁上台的意义更大。这就好像你对钱有信心一样。你攒钱,攒的不是纸,而是它的购买能力。它的价值来源于人们对政府的信念。因此把纸币换成银行账号,本质不变,也一样。
同样,选举不是为了选出尧舜禹(「圣王」是不存在的),而是强化人们对制度的信心。这一点,只要从另一个角度看就能明白。每次选举,双方的得票都是非常接近的。有时甚至选举人票拿到多数而当选总统的,选民的选票反而少。如果从民主的角度来看,这可以说是非常不民主的,这等于总有一半人,甚至一多半人是输家。然而,世界末日来了么?这些人揭竿而起了么?没有,为什么呢?因为大家对体制有信念,就好像我收到一张纸币并不担心,因为我知道我还能把它花出去。
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说,这次有点特殊。没有疫情,就不会有那么多邮寄投票,没有邮寄投票,或许结果就完全不一样。而邮寄投票的公平性很难确定,也就是说,它难以服众。这一点,很多人都分析了,我就不赘述了。我想表达的就是,选举的基础是不能动摇的。如果你用没有说服力的手段赶走你不喜欢的人,那么你破坏的,是自己生存的前提,是过去三百年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最重要的成果。美国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我行我素而受到本质伤害,毁灭它的,只有体制的腐化,从而导致精神上的灭亡。对体制的信心,才是美国繁荣的基础,所有的科技、艺术、创新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。这种精神的衰退,不光是美国,也将是所有人幸福生活的终结。
尤其让人心寒的,是《纽约时报》这些主流大报,极其可耻,从此在我心中和五毛划上等号,建议直接改姓。
总之,无论法院最后如何裁决,这次选举都将载入史册,我们拭目以待吧。2020,我们或许又能看到历史重演,一个偶然事件的出现,改变世界历史的进程。
最后说一点,很多人都在重复一个说法,那就是美国是一个非常分裂的国家。以及一些吃不着葡萄的媒体趁机喊酸,让大家觉得美国太乱了,简直是黄昏前的夕阳红。你看,世界第一强国就是这个熊样。
我认为事实恰恰相反,如果说这是「分裂」,那么美国从建国第一天起就这样了。共和国早期人们意见不和,甚至拔刀相见,在国会大打出手1。
就连美国宪法也是在无休止的争吵中通过的,因为太难达成妥协而差点胎死腹中。如果是那样,美国这个国家也就不可能存在了。美国的历史就是不断斗争妥协的过程,面子的分裂才能保证里子的和谐。不分裂的国家不是因为它没问题,而是因为它根本没有表达的机会。什么决定都 100% 通过,你相信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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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iki/File:Congressional_Pugilists_MET_DP876932.jpg ↩